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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木君说:
晚上好,亲爱的朋友。今天要给大家解读的书是《人间词话》。
《人间词话》
作者:王国维
有个非常著名的故事。开学第一天,说过“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”的大哲学家苏格拉底给学生上课:“每个人把胳膊尽量往前甩,每天做300下,大家能做到吗?”学生们都笑了,这么简单的事情,有什么做不到的?
一个月后,苏格拉底问同学们:“每天甩手300下,哪些同学坚持做了?”90%的同学骄傲地举起了手。又过了一个月,苏格拉底再问,这回,坚持下来的同学不到八成了。一年过后,当苏格拉底再次问到这个问题时,整个教室只有一人举起了手。这个学生就是后来成为古希腊另一位大哲学家的柏拉图。
世间最容易的事是坚持,最难的事也是坚持。说它容易,是因为只要愿意,人人都能做到;说它难,是因为真正能够坚持做的,终究只是少数人。
王国维先生平生学无专师,不事功名,却自辟户牖,勤奋钻研,以致学贯中西,在哲学、史学、美学、文学、教育等多个学科领域,筑起了一座又一座学术的丰碑,终成一代国学大师,靠的就是坚持。
社会飞速发展,生存竞争的压力,不免令人焦虑浮躁;知识资源的过剩、也会让人眼花缭乱,那么当你想要读一本书的时候,《人间词话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。
它可以让你的心静下来,重温那些古时的经典。重温,不仅仅是简单的回忆,还是让你重新温暖起来的一种状态:让时间慢下来,穿越回过往,跟随先生的玲珑剔透心,于字里行间领略人间之至美意韵,感悟人生之至真境界。
⒈
遇见,从三境界开始
一年之计在于春,这是一个风乍起,吹皱一池春水、草长莺飞的季节,也是开启新一年播种的季节。有人说即使没有读过《人间词话》,也应该知道王国维的人生治学三境界;即使不读《人间词话》,也应该读读王国维的人生治学三境界: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必经过三种之境界。
第一境界之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”,出自北宋晏殊《蝶恋花·槛菊愁烟兰泣露》。一夜西风,菊兰泣露,树上叶片尽落,登高远眺,清晰地看到了天涯海角之尽头。
虽然孤独,虽然秋景萧索,虽然也有望而不见的离情别绪,并没为暂时的烟雾所迷惑,而是一片无限广远,寥廓、苍茫无碍的空旷境界,感情悲壮,毫无纤柔颓靡之感。
当一个人的内心为自己的人生树立了较高的目标,就有了一种精神上的满足,这也恰恰是取得成功的基础,成功永远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。
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,出自北宋柳永《凤栖梧·伫倚危楼风细细》。这首词其实是在写一个深爱着的人。爱到什么程度呢?爱到哪怕是因为“相思”,身体渐瘦、精神憔悴也无怨无悔。
为了目标,追求的过程虽长路漫漫,然而为了心中的理想,就要摆脱世俗之短浅利益的蒙蔽,坚持不懈,无怨无悔。这是最最重要的第二境界,是对第一步的超越。人生的意义或许就在于为理想锲而不舍追求的坚强,和随时准备为它牺牲的决心毅力。
第三境界之“众里寻他千百度。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”,出自南宋辛弃疾《青玉案·元夕》。千百次的寻觅,终于等到你。所有的遇见,都像是久别重逢。
人们尽情地狂欢,陶醉在热闹场中,可是“那人”却在热闹之外。愈热闹,则愈显“那人”的清高,愈忘情,愈见“那人”立于世间的不同境地,更是在诗人心中的不同境地。
此一境界表明立志追求的人,通过足够的坚持积累,忽然有一天,量变到质变。不一定是外在的功名利禄,而是一种内心的真正自足和自我实现。
尼采也说过人的精神有三种境界:骆驼、狮子和婴儿。第一境界骆驼,忍辱负重,被动地听命于别人或命运的安排;第二境界狮子,把被动变成主动,由“你应该”到“我要”,一切由我主动争取,主动负起人生责任;第三境界婴儿,这是一种“我是”的状态,活在当下,享受现在的一切。
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,都是对生命的辜负。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,就可以忍受追寻的孤独。人生的每一步都算数,就看你选择了怎样的目标,怎样的路,又是怎样坚持不懈。
就像读一本书,你想读好,就要静下心来,顺藤摸瓜,把这本书先读厚,再读薄,才能得以取其精华,才算是读好了一本书,才会有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的惊喜。
这三重境界渐次上升,有点像“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”、“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”、“看山还是山,看水还是水”的禅悟过程,都必须由自我来完成的。然境无止境,惊喜过后,其实是步入下一个更高境界的开始。
2.
审美,是一种理想
宗白华先生说:“光景常新”,是一切伟大作品的烙印。“温故而知新”,却是艺术创造与艺术批评应有的态度。
《人间词话》最突出之处是被誉为集“意境”理论之大成的“境界说”,从时间节点与思想内核来看,在中国文论史上都极具地位。王国维说“词以境界为最上。有境界则自成高格”。然而什么是词的境界,却没有下个明确定义。
王国维在日留学期间,曾接受西方近代哲学思想的训练、熏陶,深入研究过叔本华、康德等人的哲学和美学思想。“无用之用”,既是王国维的治学纲领,也是《人间词话》贯穿始终的美学观念,这一观念,支撑着王国维颇具中国传统情调的“境界”之论。
世界是无穷尽的,生命是无穷尽的,境界也是无穷尽的。每首词都有一个世界,这个世界不仅需要语言的艺术,还应该是一种人生哲学。可以说《人间词话》虽在归结过去,却又能指向未来,在一定意义上具有了“现代性”的审美意味。
瑞士思想家阿米尔曾说:一片自然风景就是一个心灵的境界。王国维所说“境界”,其实就是作品呈现出的“世界”,是“物我”之间关系的体现,王国维最推崇陶渊明超越时空“物我两忘”的审美境界。
艺术境界主于美,一切美的光来自心灵的源泉。而词人的境界就要拿词来说话,什么样的阅历修为,什么样的语言表现形式,甚至天赋的神性,决定了词人能达到的境界。
王国维尚“真”,他说表述感受,要真切、生动,最重要是真实。我们在生活中大概谁都会讨厌伪饰的虚假、虚伪。
王国维崇“自然”,说词人应葆有一颗赤子之心,感自己所感,言自己所言,不受外界潮流时政的限制,所写朴素自然、率真清丽,纯粹到不仅能净化人心,更能撼人心魄。
《人间词话》虽在品赏词之美的境界,又无不影射出一个人的审美情趣与审美境界,若读者能去细细品味,必能使自己审美境界得到长足提高,从千篇一律、现代刻板的工具束缚之牢笼中将自己人性的心灵解放出来。
3.
欣赏,像神仙一样自由幸福
记得美学家朱光潜讲他的亲身体验: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大汽车路,两旁景物极美,路上插着一个标语牌劝告游人说:“慢慢走,欣赏啊!”
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,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,匆匆忙忙地急驰而过,无暇回首流连于风景,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趣味的囚牢。这是一件多么惋惜的事啊!
《人间词话》通行本的六十四则,言简意赅,严苛任性,虽可商之处甚多,却堪称一部蔚为壮观的词的历史。
我们循着先生的行迹,在这条时而婉转曼妙,时而激荡旷达的诗词之河漫溯,会与心底的一个个名字重逢:温庭筠、冯延巳、李煜、欧阳修、苏轼、秦观、辛弃疾、纳兰……这一个个纯净并可谓之为人生寄托与信仰的文学世界,为你缓缓打开一扇精致的大门,你一定能从中找到一个知己。
木心先生的《从前慢》之所以脍炙人口,是因为他将古典与现代做了非常好的嫁接,他说“古文今文焊接得好,那伤疤极美”。宋词就像是一种全世界最美丽的织锦,把很多不同颜色的丝线编织在一起……
宋词和现代诗是如此接近,那些精心挑选的意象与情绪的跳跃感,依韵而填、符合曲牌调性、本身就是一种能唱出的文字,恰好似一首好的现代诗,字里行间总会有节奏韵律之流动。
宋朝真是个特别的朝代,有着我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“汴梁”,在政治上“积弱不振”,却存在了300年;宋又是一个从容而包容的朝代,实现了儒释道的融合,“不杀士大夫”,精神上的自由,使文化具有了一种开放式的审美品位。
经历了早在五代就似西方十九世纪兰波式的颓废后,宋朝人开始追求一种圆融平静的内省,他们烧制了全世界最好的瓷器,织出了全世界今天也织不出的丝织品,书画雕塑等艺术也达到一个新的境界。
这个时代,人们不再有唐时向外扩张之野心,转而开始关注自己之内心世界。他们不可能有唐时那样“西风残照,汉家陵阙”之气象、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之伟大,而是用一种被称为“小词”的文学形式。
把小小的自己置放在季节或者山水当中,是“独立小桥风满袖”的细小体验。这样一种细腻敏感的真实性,在北宋开国时期的几个词人身上均能特别明显地感觉到。
秦观的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”,把雾作为主语,好像迷失于楼台,等待、寻找、渴望着什么。
蒋勋先生说:如果不是一个承平的年代,如果不是一个文化对于人性有更高启发的年代,大概不太容易出现“雾失楼台”这样的句子。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话》中,透过词,以他极具眼光含有哲学意味的品鉴,会让我们看到那个时代人的心灵和外界之间的细微感应。
“语尽而意不尽,意尽而情不尽”,这样一种词之境界,不仅做学问的人喜欢,普通人通过读它,也知道了诗词的妙处。你会发现原来一个人的情愫可以这样柔软善感,心灵可以如此缱绻澄澈;你会从这寥寥几千字的小书中,感受到久违了的美的陶冶,你会由衷地赞叹:原来我们生活的世界如此丰富而多情!
如果王国维活到今天,大概也希望把终于可以安静下来的一份文学之美,上升为生活之美。“记得绿罗裙,处处怜芳草。”文学艺术的美,其实是一种被记忆在生命深处的时间和空间上扩大了的意义,我们不太知道在生命的哪一个时刻,因为一种怎样的特殊体验使情感放大。
尽管王国维说过:“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”,然而我们喝着咖啡,听着爵士乐,在描绘生活中安静的空间和状态时,虽然没有了“袅晴丝吹来闲庭院,摇漾春如线”这样经验的词句,也不能像王蒙先生所说我们今天的文学只剩了段子。
觉得有趣味,就是一种审美性的欣赏。你是否知道生活,就看你对于许多事物能否进行欣赏。而这种审美性的欣赏,也就是朱光潜先生之“无所为而为的玩索”,欣赏时人和神仙一样自由,一样有福。
4.
问天,最是人间留不住
清,宣统十八年;民国16年;公元1927年6月2日;丁卯年五月初三。上午10点;巳时。一人,独自注视着颐和园昆明湖的水面。
据说,百余年前,官员学问家刘墉奉乾隆帝的口谕自沉北海,石庵先生也曾如此独对水面,片刻前来复旨:臣正欲投水,见屈大夫浮影。大夫曰,吾逢乱世昏主而自沉殉国,汝逢盛世明主,何以自沉?故臣去而复返。
此时,昆明湖的水面,惟有屈大夫“问天”般的浮影,不见辛稼轩“天问”的隐忍,隔水相望,相对无语。良久,波澜起,波澜静。昆明湖,依然故我。
这个人就是王国维。先生说,读书治学的目的是要把我们的心思、理想从世俗的枷锁中解放出来,让真理得到发扬。如果不能自由地追求真理,宁愿死去。他桀骜不驯的形象永远定格在了陈丹青《国学研究院》的画作里……
木心先生说过,作者个人附着于文化这个大生命,有时候,时代还没开花,他先开花了。
王国维死的时候年仅50岁,作为民初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四大导师之一、新史学的开山鼻祖,被誉为“中国近三百年来学术的结束人,近八十年来学术的开创者”。有人将他的学术成就比作一颗耀眼的钻石,每一个晶莹剔透的切面都闪烁着令人心旌摇曳的光彩。
王国维试图在自我精神文学的王国建立一个纯粹的文学世界,他把“无用之用”的文学观点一以贯之,把文学上升为精神上给人指引的信仰。他曾说:“生百政治家,不如生一大文学家。”
王国维可说是中国最后一位词人。他以死来殉道他喜欢的文化,是文人的执著,也是因为爱得太深。他是那样无力回天地绝望,又是那样深爱着这人世间。书名是《人间词话》,在他的词中“人间”两字也频频出现:
不缘此夜金闺梦,哪信人间尚少年。
朝朝含笑复含颦,人间相媚争几许。
人间孤愤最慢平,销得几回潮落又潮生。
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。
似乎每个朝代总是由一个高头大马、叱咤风云的武者拉开帷幕,再由一个茕茕孑立、苦苦求索的文人画上句号。王国维随着他的文化与时代死去了,王国维之后,词也便死了。而且很多宝贵的东西已死或正在死去,剩下的唯恐凭吊而已。
最是人间留不住,人生长恨水长东。我们说堂吉诃德不是输给了风车,而是输给了时代。
王国维,作为自己的刺客,用一腔热血将不屈的生命还给了世界,把无限的悲伤留给了爱他的亲人、误解他的挚友、和在未来时光里所有手捧《人间词话》世世代代的后学们。
“先生独立之精神,自由之思想,将与天壤而同久,共三光而永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