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首秋词，都是人生
文/杨敏
草木摇落，朝露沁凉，就这样，不经意间，走进了秋天。
古往今来，文人雅士，莫不对秋，意兴醲郁。君不见，宋玉“悲哉，秋之为气也”的叹息，杜甫“无边落木萧萧下，不尽长江滚滚来”的落寞，李商隐“君问归期未有期，巴山夜雨涨秋池”的惆怅，晏殊“独上高楼，望尽天涯路”的孤独，马致远“夕阳西下，断肠人在天涯”的思念……
最令人心旌摇荡的，还是易安居士那满腔的相思与惆怅。与丈夫琴瑟和鸣，赌书泼茶，是怎样的温婉时光？可是，丈夫却负笈远游，重九时节，被思念之苦萦绕的易安居士，按捺不住情思缱绻，遂写就千古绝唱《醉花阴》寄至夫君。传言赵明诚读词之后，大为感佩，又不甘居下，于是三天内闭门苦吟五十首，加上妻子那首，请好友评判。然好友还是推“莫道不消魂，帘卷西风，人比黄花瘦”为最佳。明诚心服口服。若易安有知，怕也会扼腕叹息：若不是真性情，怎得如此深情之作？唯深情，才动人。明诚可懂？那时的相思，尽管涩如饮苦茶，尽管衣带已渐宽，但终究是心有期待，相思有落处啊——
不曾想，数十年后，易安居士笔下的秋，才真的是“怎一个愁字了得”？亡国之恨，丧夫之哀，孀居之苦，天涯沦落，一曲《声声慢》，道尽了凄凉晚景，真是字字泣血，句句含泪！“雁过也，正伤心，却是旧时相识”，哪里是雁过才伤，分明是伤心之人，尽睹伤怀。黄花亦憔悴，晚来风也急。如此的秋，在她的眼中，是悲，是愁，是无法言说的痛彻心扉。是悲秋，更是叹人生。易安居士的秋词，正是她颠沛流离的一生。
可有伤秋之词，亦有嘉秋之作。
最是第一豪放秋词，莫过于刘禹锡笔下那“晴空一鹤排云上，便引诗情到碧霄”的清朗秋景。何等洒脱，何等痛快！在众多悲悲戚戚之作里，此首《秋词》变显得格外风骨清奇，独树一帜，闪烁着湛蓝的秋意。他是想用这样的豪迈与豁达，来书写自己的壮丽人生，来涤荡将倾大唐的天空。为此，他不惧权贵，无视荆棘，即使屡次被贬至偏远之地，甚至遭到排挤打压，却依旧不改初衷，不堕豪情，在诗坛留下“诗豪”之美名。“自古逢秋悲寂寥，我言秋日胜春朝”，唯有此等心胸，才有此等佳作传世。
“山明水净夜来霜，数树深红出浅黄”，秋之美景，在刘禹锡眼里，更在心中。于是，他写下了《秋词》其二。这样明净的山光水色，这样明艳动人的斑斓之色，怎不令人心清气爽？于是，“试上高楼清入骨，岂如春色嗾人狂。”登楼远眺，骨格尽清，哪像春色甜腻令人发狂？秋之美，美在风骨。两首秋词，正是梦得人格之写照。
品读文学长河里的每一首秋词，都仿若阅尽了诗人的一生。一字一句，更是诗人的生命观照。
细心读文，静心识人。
作者简介： 杨敏，河北省邯郸市肥乡区第三中学教师，邯郸市肥乡区语文名师工作室主持人，《邯郸教育》兼职编辑，邯郸市作家协会会员。曾在《教育读写生活》《河北教育》《语文报》《邯郸晚报》《雪绒花原创文学》等杂志媒体发表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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